沐蛮蛮要见的人,关押在地下黑牢的甲字号。
“甲字号?”牢头吓的手抖:“四小姐,别开玩笑了,甲字号是重犯中的重犯,十多年前为了抓他,死了上千人呢!”
“放心吧,出了事情我自己负责!”
拎着莲花灯,提着裙子,沐蛮蛮一个人走进昏暗冗长的暗道。
暗道做了消音处理,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,半点声音都没有。
甲字号的牢门挂了重锁,与墙壁焊铸在一起,牢不可破。
沐蛮蛮敲了敲铁门。
没有动静。
她沉下呼吸,敛眸低语:“佛云覆星辰,不知道鲲鹏展翅后,是否会坠落凡尘。”
十岁那年,母亲病重,弥留时,抓着她的手一再叮嘱,若是以后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,就到死牢里找甲字号的囚犯。
母亲说,只要说出暗号,甲字号的囚犯就能救她一命。
可惜,前世的她还没来得及找甲字号,就被霍瑞灭了沐家满门。
“咔嚓嚓”
甲字号里面传来沉重的锁链声,有人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到门边,暗哑低声。
“你是谁?”
“……我娘是银倩!”沐蛮蛮不确定暗号是否有用,搬出了母亲的闺名:“她说,你能救我!”
“哐当”
铁门突然被人大力卸了下来,一个全身捆着铁链,冒着酸臭味的男人出现在门口。
“进来!”
拽着脚镣铁链,他蹒跚的回到黑暗中坐好。
沐蛮蛮提着灯笼进去,顿觉空气压抑的很,心口像是压了巨石,就连灯笼的光也透不过半尺远。
“这屋子做了处理,光和声音进不来也出不去,你就算是喊救命,也没人听得见,有什么话,说吧!”
“我娘临终时说,你……”
“你娘死了?”锁链瞬动,男人激动的站起身:“银倩死了?”
“你认识我娘?”
“她是怎么死的?”
“大夫说她是抑郁成疾,忧思过度伤了身体,经年久衰,药石无医才……”
“我说过,她不能嫁人生子的,可她,”男人低声怒吼,手中的锁链“咔”的一声崩断:“一定是沐荣安负了她!!”
沐蛮蛮警觉的后退一步:“你还认识我爹?”
男人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回旋,不再说话。
许久,慢慢的走过来。
他的面容隐藏在乱发下,身上的气场强横而霸肆,碾压的沐蛮蛮冒出冷汗,湿了衣衫。
“嗯,是有几分她的模样,怎么,沐荣安对你不好吗,要我来救你?”
“我爹对我好的很,只是,我想要,要……我要嫁人了,怕夫君对我不好,我想要自保,好在夫君欺负我的时候,我,我能打的过他,你有什么好法子吗?”
男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,转身再次走回黑暗。
“今夜子时,沐家后院的湖心塘,你在那里等我!”
“今夜子时?”沐蛮蛮这才想起特赦令,拿出来:“我有特赦令,现在就可以就带你出去的。”
“哈哈,”男人笑了,嘲讽又狂傲:“我林北禅要出去,还用不到什么特赦令!”
——
寒王府。
寒妄言指腹轻抚床单上的狼藉,回味着不久前销魂蚀骨的滋味。
——妄言哥哥,我喜欢的是你啊!
软语明眸犹在耳边,娇媚入骨的缠绵滚过每一寸肌肤,灼着他的心魂。
——蛮蛮,你知道吗?就算是蜜语鸩毒,我也想听,哪怕是死,我也心甘情愿喝下你喂我的毒,即便你是在利用我,骗我,我也甘之如饴!
“王爷,”卫敖的声音在门外传来:“死牢那边有消息传来了。”
寒妄言的眼神倏然沉冷,瞳孔缩了缩:“人提走了?”
“提了……可?”卫敖欲言又止。
“说!”
“沐小姐找了妙香楼的阿玉伺候霍瑞,据我们所知,阿玉已经染上了花柳病,霍瑞与她……一定也会染病的……”
“吱呀”
房门打开。
寒妄言冽目而立:“她送了个青楼姑娘给霍瑞?”
“是,还是有病,会传染的那种病,王爷,花柳病可是百分百传染的病,染上必死无疑,沐小姐这是要弄死霍瑞呀!”
“那是他该死!”寒妄言森目寒光,煞意肆虐:“让人看住他,如果有污蔑蛮蛮的消息散出去,就割了他的舌头,我不想有传言污了蛮蛮的清誉!”
“是,主子,还有一件事,”卫敖皱眉:“沐小姐还去了死牢的第三层,见了甲字号的那个!”
“甲字号?她见了林北禅??”
“属下也觉得奇怪,更怪的是……林北禅为了见她,铁门都扒下来了,牢头现在在重新焊铁门呢。”
“焊不焊的无所谓,他要走,天下没人能拦得住他!”
十八年前,林北禅不知道犯了什么众怒,惹的天下人人都想杀他。
最后,还是他亲自找到皇上,自请入牢,自己把自己锁进死牢的甲字号,一关就是十八年。
“王爷,”卫敖突然看向寒妄言身后,躬身颌首:“四小姐。”
沐蛮蛮站在角门处的树下,鞋子上沾满泥尘,疾风吹乱长发,迷了魅眸。
“妄言哥哥,能送我回家吗,我昨夜未归,家人怕是会骂我的!”
“卫敖,套暖车,送四小姐回府。”
寒妄言脱下狐毛大氅,旋飞着落在娇软弱躯上,手臂有力的将她禁锢在怀,敛眸。
“别怕,有我在,谁都不能欺负你!”
卫敖套了马车,在车底下加足炭火,亲自驾车去沐府。
晃悠悠的马车略有颠簸,沐蛮蛮柔软媚骨的钻进男人怀中,撒娇的将手指贴在绒袄下。
“手冷。”
“放里面,里面更暖和。”
掀开贴身的中衣,他用温暖的腹肌暖着纤指,抓过狐毛裘毯将她裹住,软软小小的一团,软萌又可爱。
“你身子弱,出门在外,怎么不让青凤准备暖手炉?”
“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,一向是姨娘当家的,我爹远在京城忙于政务,耳根子又软,哥哥们也忙的顾不上我。”
“张氏欺负你了?”寒妄言眸底瞬冷:“她胆子不小,一个没名没分的妾室,还敢欺负你这个嫡女?”
“不说她了,我渴了,想喝果茶,”沐蛮蛮打断他的话,环住男人的腰,肆意撒娇:“妄言哥哥,我们去凤阳楼喝果茶好不好。”
“知道你喜欢喝凤阳楼的果茶,刚才已经让人准备了,正给你温着呢。”
马车一角的暖炉内,放着温热的果茶,打开时,清茶果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“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清茶果,滚了三遍的浓茶,果肉滚的稀烂,不知道你现在可还喜欢。”
沐蛮蛮撒娇的昂着小脸:“哥哥喂我。”
寒妄言端来果茶,舀了一勺果肉。
“我要,妄言哥哥,喂我。”
男人的手颤了下,果肉跌落到碗里。